【五秩聊大 岁月如歌】难忘“八排房”——献给广发·体育(中国区)集团官方网站,建校50周年(五)
浓、淡、干、湿、焦
奶奶回家了,接送儿子上幼儿园及日常管护的任务,自然就落到了我和妻子的身上。除非有事忙不过来的时候及农闲时节,才让母亲过来帮忙。
天长的季节,幼儿园放学距天黑还有段时间,若天气晴好,我便带着儿子在校园里转转。捉捉老鸹虫、寻寻知了根儿,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。没有老鸹虫、知了根儿的日子,看虫子打架、蚂蚁上树也能玩儿上半天。一次带儿子到车队看汽车,已到饭时了,他还看得津津有味:摸摸车轮子,拍拍车大灯,舍不得回家。刮风下雨天,无法出门,坐在马扎上,揽着儿子看看雨打葡萄的景致;打开刚买的14寸熊猫牌黑白电视机,看看动画片,不一会儿也该吃饭了。但若是天不好,又是星期天或节假日,就不好办了。看电视的时间长了,对孩子的眼睛不利;不让看,又没什么玩具。不像现在的孩子,玩具都是一堆一堆的:各种各样的车,各种各样的枪……当年的邻居,体育学院的李军老师至今还清楚地记得:一天正放着动画片,突然断电了,儿子哇哇大哭的情景。为了转移儿子的注意力,我用粉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“车”,说你看这是不是你那天看的汽车,这里是轮子,这里是大灯……儿子果然安静下来,并从我手里捏过粉笔头儿自己画起来。
“八排房”的房子,南北长,东西窄。有段时间,我们把床安在了东北角,紧贴床向南的东墙上是张三抽屉桌。桌子的南头还能宽宽绰绰地放把椅子。贴西墙从北往南,依次是大衣橱、高低柜、可折叠的圆形餐桌及一些琐碎东西。中间的一长条是活动空间。没想到,这一狭长的水泥地面,日后竟会成为儿子的“画板”。
这天,我从幼儿园把他接回来,便忙活着给葡萄浇水。忽然,儿子在屋里喊起来:“快来看我的大火车!”我进门一看,见他在那条狭长的地面上弯弯扭扭地画了两条长线,中间还用横线截成一段一段的。见我进来,便拉着我的手介绍说:这是车头、这圆圈是轮子,车上的两个小人儿是他和好朋友王珏。
后来,儿子的“作品”又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,什么小鸡儿啦,小鱼儿啦等等。原因,恐怕与我从新华书店带回来的“年画缩样”有关。因为我在图书馆负责中文图书采访,经常去书店报送订单、了解图书的到货情况,所以和书店的人,尤其是负责图书收订工作的穆新同志很熟。这是一位30岁左右的女性,不高,白白净净的,说话细声细气儿。一天交代完公事,坐着闲话,当说到儿子时,她忽然说,有几本儿年画缩样,放着也没用,拿给孩子玩儿去吧。说着,便从橱子里拿出5、6本儿,长32开、横装、厚厚的彩皮小书来。原来,这也是出版社的“订单”,每页的“书画”都标有尺寸大小、价格等信息。由于是让人看到便能感知真实作品样貌的,所以全是用高质量的铜版纸彩印的,连细节都印得很清楚。不要说孩子,我当时见了都非常喜欢。因为那是改革开放初期,艺术类图书还不多见。春联都是自己写,“年画”更是刚时兴。儿子见了,自然高兴,时不时便从纸箱子里拿出来邀我共同欣赏一阵儿。有迎着初升的太阳打鸣的大公鸡,有扑蝴蝶的小花猫,有穿红肚兜、骑大鲤鱼、顶着两角的、胖嘟嘟的男孩儿,有穿小花褂、头戴花朵的小姑娘,有背靠松树、旁跟仙鹤和梅花鹿、拐棍儿上挂个大葫芦的白胡子老头儿。但儿子好像更喜欢那对威风凛凛拿大刀的门神。
真是日月如梭,门边的葡萄树不知不觉间已粗如儿子的手腕,需要架起来了。儿子也上了幼儿园中班。这天午饭时,我对妻子谈起了儿子班上开运动会的情景。早饭后送儿子时,幼儿园的老师说,一会儿中班开运动会,让家长尽量来捧场助威。我到班上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情,便去出席儿子的运动会了。会场设在幼儿园教室东头的空地上,将要进行的是20米赛跑。儿子和三个小朋友已站在起跑线上,有的已集中精力做好了起跑的准备,儿子还在和旁边的孩子你抓我一下、我拍你一掌地嬉闹。发令枪响了,围观的人喊:“快跑!快跑!”儿子这才回过神来向前跑去。名次肯定是拿不到了,但毕竟比那个别人已跑到终点,还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不知干什么的、高高胖胖的男孩儿好多了。
放暑假了,正愁没人看孩子的时候,听说有人在校门口办了个少儿美术培训班。经了解是物理系一位老师的公子,在外地学国画的,放假了,回家来没事,租了两间民房办起来的。20天,每人10元。昨天开班时,已有八九个孩子。我们决定让儿子参加,觉得什么学东西不学东西,只当是找了个看孩子的。再说也不贵,还距家近,方便。给儿子一说,他很高兴,乐意去学。儿子有了安全的地方,我也有了相对清静、集中的看书学习时间,真是各得其所。培训班快结束的时候,我们问儿子,你已经学了这么多天了,老师都讲了些什么呀?没料到小家伙居然头头是道地给我们讲起墨分五彩:“浓、淡、干、湿、焦”来。
没料到的事,还有。在儿子幼儿园快“毕业”、过年就要上小学的那年初冬,妻子对儿子说:“你马上就成小学生了,爸爸过生日,你送给爸爸什么礼物呢?”儿子摸着小脑袋认真地想,妻子提醒说:“爸爸是属鸡的,你不是喜欢画画吗?”儿子明白了,说:“画个大公鸡吧。”我们都说:“好,大吉大利。”儿子也真不含糊,抽出我的一张卡片,便专心地画起来。不大会儿便画了个细脚伶仃、昂着脖子的“大公鸡”。还上了色,并在妈妈指导下题了字、落了款:“赠给爸爸 儿子郝翰 90.10.23”。
郝翰的画 图片由作者提供
儿子的学习成绩不理想,很少考百分,有时连90分都不到,尤其是数学,但把错题拿来让他重做时,刚一说马上又会了。老师也说,让他爬黑板做错题时,每次都能做对。知道他是没认真听课,不用心。你看,课本的天头、地脚上,都画着小人儿、变形金刚。我便告诉他:以后上课的时候得集中精力,不能搞小动作;做作业的时候要细心,不能马虎。老虎吃人,马虎也吃人。但一学期下来,起色不大。
1992年是农历壬申年,生肖属猴。元旦前夕,儿子的班上召开迎新班会,黑板上有儿子用红色粉笔画的几只猴子,开家长会时,仍在那儿“展示”着。班主任对几个学习成绩好的孩子进行了表扬,号召家长教育自己的孩子向“先进”学习。散会后,一些家长围着班主任老师请教管理孩子、提高孩子学习成绩的办法,我也想听听老师的高见。老师说:“你儿子很聪明,就是学习不专心,愿意干的事也能干好。你看黑板上那几只小猴画得多像。”吃晚饭时,我把开家长会的情况“汇报”给妻子,并教导儿子说:以后上课一定要集中精力听讲,不能再走神儿了。你看XX、XX都受表扬了。要不是黑板上那几只小猴牵着,我真不好意思去开家长会。儿子低着头,没言语。
校西南角的小学,距我们住的“八排房”不远,多说也就500米,儿子上下学不用出校门,很安全。所以仅在其刚入校时象征性地接送了几天,之后便撒手不管了。一年下来,也没出过什么事情。没料到二年级第一学期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,又好气又好笑,想忘都忘不掉的事。这天,儿子已经睡觉了,妻子正在灯下忙着写什么,三抽屉桌的南头上放着儿子的书包。我们没有检查孩子作业的习惯,我本想坐下来看会儿书,见儿子的书包占着地方,便随手打开看看。这一看竟发现了问题———没有数学课本和配套的练习册。妻子也感到不对劲,便一起问儿子。开始他不睁眼儿,也不说话,但我们知道他已经醒了,知道我们在问什么。后来,他睁开眼睛了,但任由我们怎么问也不吱声。我真急了,掀开被窝,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。母亲还没休息,在厨房里收拾东西,听到动静围过来,“吵什么呀?黑天半夜的”。见儿子被拉出被窝,母亲说:“大冷的天,别冻着孩子。”说着便让儿子躺下,给他盖被子,同时也好声好气地问:“小儿,你的书呢?”“丢了。”儿子说。“丢到哪里了?起来找去!”我很不耐烦。妻子也说:“没有课本,你明天怎么上课呀?”儿子知道赖不过去了,在奶奶的帮助下穿上衣服,在前头带路,领着我和妻子拿着手电去找书。走过八排房西头的小路右转,再左转,至“专家楼”(招待所)西墙外,儿子指指透视墙里边儿的冬青丛说:“扔到那里边儿了。”我绕到专家楼东北角的院门,跟门卫打过招呼,果然在儿子指点的地方找到了“练习册”,但没有课本儿。再问儿子,他说确实是扔在这里了。我又墙里墙外,前前后后,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,还是没有,也只得作罢,等明天再说了。因为课本儿是“一个萝卜一个坑儿”,一般不会有多余的,若真找不着,还真麻烦。还好,第二天上午放学后,儿子又把课本拿回来了。问他怎么回事,他说是一个奶奶捡到后送到学校的。看来是儿子没扔到墙内,书被人捡到后根据书上的班级、姓名送回去的。
想想儿子办的事儿,真是又好气,又好笑,看来他对做数学题是烦透了,认为都是课本和练习册的事,干脆扔了就完事了。孩子就是孩子,有些想法在大人看来确实是不可思议的。还是去年春暖花开的时候,一个星期天,我们带他去公园看猴子。他发现了路边的一棵枯树,惊奇地指给妈妈说:“看,这棵树还是冬天!”邻居家那个男孩儿的一次“表演”,也让人忍俊不禁:也是上二年级的时候,一次数学考了80分,爸爸训他,他委屈得在门外大哭大叫:“80分是老师写的,不是我!”
马上就要过年了,我领着儿子上街买春联。熙来攘往的大街上,隔几步就有个写春联的桌子,有的是黑字,有的是黄字;还有些卖年画儿的。我们边走边看。儿子忽然对我说,想给奶奶画对门神。我说:“那好!贴到大门上,奶奶肯定高兴。”于是,我们买了春联外又买了一张大红纸。吃罢午饭,擦了擦餐桌,我把裁好的纸铺上,儿子从纸箱子中拿出那本有“门神”的“缩样”,便比对着画起来。由小图变成大画,他连格子都没折,半晌也没动地方,居然把大轮廓都勾出来了。第二天早饭后,又忙了半晌,补充了细节,还真有模有样地画出了那威风凛凛的门神。春节时,母亲没舍得把孙子画的“门神”贴到门上,而是贴在了北屋八仙桌旁边的白墙上。逢人便夸:“这小子真行!你看哪像六七岁的孩子画的!”
写到这里本该结束了,但还有两件我们虽已搬离“八排房”,却与“八排房”不无关系的事,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。一是儿子读初中时,我第一次去开家长会,儿子的班主任要求每位家长都坐在自己孩子的位上。我是根据桌面上刻画的一个大个头的变形金刚找到儿子的位子的。二是儿子中考时,加试美术,成绩一等,添分50,以超过录取线20多分的总成绩,顺利地踏进了重点高中“聊城一中”的门槛儿。
现在,儿子已是高校动漫专业的教师了,提起“城南往事”时还说,当年若非自己乐意,而是被我们逼着去学“浓、淡、干、湿、焦”,很可能早就对美术不感兴趣了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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